华润女高管看守所带话:让原总裁"什么都别讲"

武文海/制图

    身为华润电力公司高管，年薪几十万元，持股价值几百万元，从小不差钱的她却因贪贿，由一身名牌的时尚女郎变为身穿号服的女囚

    2015年8月13日，江苏省镇江市丹徒区法院认定华润电力控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华润电力公司”)火电事业部综合部原总经理杨彬犯贪污罪、受贿罪，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十年零二个月，并处没收财产7万元。9月16日，杨彬被投送常州监狱服刑。

    平顺人生突遇坎

    杨彬，1969年冬出生于湖南省长沙市，是典型的湖南美女。她家境优越，人生平顺，1987年8月1日，18岁的杨彬走上了工作岗位，成了湖南省耒阳电厂的一名员工。自此她与电力事业结下了不解之缘，案发时她担任华润电力公司火电事业部综合部总经理，年薪几十万元并持有该公司期权，据办案人员按目前股值估算，杨彬持股价值约几百万元。

    2004年2月以前，杨彬在湖南工作。2002年她结识了王玉军(另案处理，2015年8月12日被镇江市检察院提起公诉)，2004年她追随王玉军到了河南，王玉军时任华润电力登封有限公司总经理，她到该公司任行政部助理经理一职，后杨彬一直随其调任。

    2006年3月江苏镇江发电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镇江发电公司”)被华润电力公司收购，王玉军任镇江发电公司总经理，当年8月杨彬任该公司行政与人力资源部总经理，后兼任公司助理总经理。2010年8月1日华润电力江苏分公司成立，杨彬任分公司人力资源部部长。2011年王玉军调至华润电力公司任执行总裁，第二年杨彬晋升至华润电力公司火电事业部综合部担任总经理。

    较于同龄人而言，杨彬事业有成，生活富足，是一个让人羡慕的女人。直到2014年6月，镇江市丹徒区检察院对华润电力公司相关责任人涉嫌经济问题展开调查时，发现杨彬的银行账户也有问题，其交通银行卡上汇入了镇江发电公司的账外资金。2014年8月3日，丹徒区检察院对杨彬涉嫌贪污罪立案调查。8月5日，杨彬被办案干警从深圳市带至镇江市归案，当晚23时丹徒区检察院办案干警告知其拥有的权利，完善立案手续。那时，她却一脸无知地问道：“怎么对我立案了？”

    办公事垫资5000元

    镇江发电公司成立三年后该公司食堂由江苏省电力建设第三工程公司(以下简称“省电建三公司”)承包，徐成负责食堂工作。镇江发电公司存放伙食补贴款136万元于徐成处。后来公司员工反映食堂伙食不好，2009年初省电建三公司便不再承包该公司食堂，徐成将剩下的补贴款81万余元汇至时任镇江发电公司后勤主管奚林的银行卡上。

    2010年杨彬与奚林都调至华润电力江苏分公司，这笔本属于镇江发电公司的81万余元也被他们带到了新公司。华润电力江苏分公司分管江苏省近10个电厂，客户群较大，杨彬准备办张高尔夫球卡。她打电话到深圳市沙河高尔夫球会咨询购买高尔夫球卡事宜，接电话者是李佳。李佳推荐杨彬办理个人都市会籍卡，但现在公司不办这种卡，如果杨彬想要，她可以打听是否有人转让。李佳通过张珠得知有人想卖个人都市会籍卡，但对方要求买方承担4万元转让费、卖方欠沙河球会的2万元管理费及45万元会籍卡款，共计51万元。

    杨彬决定购买这张个人都市会籍卡，她告诉奚林“分公司刚成立，账上没钱，用你那边的后勤费办张高尔夫球卡”。奚林将2万元定金打到李佳的银行卡上。2011年7月1日、21日及8月15日奚林分别向杨彬账内转入38.5万元、6万元及4万元。7月底，杨彬通过银行转账支付李佳37万元。8月，张珠接替李佳办理都市会籍卡转让手续，杨彬将尾款12万元支付给了张珠。至此，为购买高尔夫球卡杨彬个人垫资5000元。

    据承办检察官介绍，在华润像杨彬这样个人出资为公司办事的人很多，因为员工的年度分红与公司效益直接挂钩，员工觉得自己花点小钱就能为单位创造更大价值，年底分红时自己能多分，划得来。

    同监室友把话传

    2014年8月5日，丹徒区检察院办案人员发现张珠通过银行转账打给杨彬38.53万元，且这笔钱在杨彬的私人账册上显示为“家庭收入”。8月15日杨彬被刑事拘留，29日被逮捕后羁押于镇江市看守所。

    2013年华润集团为落实中央八项规定，开始清理高尔夫球卡。杨彬得知此消息后专门问了公司纪委书记，如果有高尔夫球卡该怎么处理，对方回答能退就退，不能退就卖，所得款项返还单位。那天，杨彬没说自己持有球卡。

    球卡是通过张珠买的，卖卡时她依旧找了张珠。2013年6月10日，张珠转账1万元买卡定金给杨彬，7月3日她又转账37.5万元到杨彬个人账户。8月26日，华润电力公司正式下发文件清理高尔夫球卡，杨彬并未上报自己持有球卡，卖卡所得也没上交。

    到案后的杨彬不仅交代了自己卖高尔夫球卡的事情，还交代了王玉军的有关问题。在看守所内，与其同住一室的犯罪嫌疑人被取保候审，这名犯罪嫌疑人问杨彬有没有什么话要带出去。杨彬想到不该说王玉军的事，便让对方带话给自己的丈夫郭兴，让郭兴通知王玉军“什么都别讲”。此人离开看守所后将杨彬的话带给了郭兴，郭兴也不失杨彬所望，将妻子的话都转达给王玉军。

    虽然杨彬已交代王玉军如何应对检察机关的问话，但事实无法改变，检察机关经过缜密初查，掌握王玉军涉嫌犯罪的事实。2014年8月王玉军被镇江市检察院立案侦查。

    员工福利捞进囊

    2004年镇江发电公司设立了一个内部补充保险账户，主要用于发放职工奖励。镇江发电公司被收购后，补充保险账户资金全部退还镇江发电公司，由时任该公司行政与人力资源部薪酬主管郑丰田管理。

    2010年7月，华润电力公司要求所有项目公司的账外资金都要销户，杨彬让郑丰田将社保账户里的余额提到郑丰田的个人存折中。华润电力江苏分公司刚成立后她让郑丰田办理了一张银行卡，将存折中的钱转到银行卡上，并将银行卡和密码都交给自己。

    两个月后，她让人去金陵饭店询问是否可以开发票。金陵饭店销售经理于11月1日为其开了两张会务费发票：一张面额为16.99万元，另一张为1.66万元。这两张会务费发票在郑丰田处入账，杨彬将这笔未消费的18.65万元据为己有。

    杨彬认为自己的行为不过是违反了财政纪律，不是犯罪。她告诉办案人员自己家中不差钱，“你们还没吃上米(饭)的时候，我已经吃上肉了”，她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购物从不看价格，只要喜欢就好。当她在镇江上班的时候，她购物都是去南京的高档商场，后来她调至深圳后购物地点就变成了香港。

    杨彬对账外资金不重视，没有法律意识。其被刑事拘留前进行体检时，她以为只要自己体检合格就能回家了。办案人员认为这与华润电力公司的制度构建有一定关系，该公司纪委书记一职形同虚设，公司没有经费投入到廉政教育之上。

    “绅士”送其16万元

    2009年因业务往来张函与杨彬相识，2011年张函成立了一家公司，主要是引进法国的燃烧优化调整设备，用于火力发电厂的节能减排，他想在镇江发电公司测试这套设备。

    2012年杨彬已经担任华润电力公司火电事业部综合部经理，张函的项目想要快点上马需要杨彬从中疏通协调，为此他请杨彬帮忙，杨彬也答应了。2012年9月和2013年12月张函邀请杨彬与时任镇江发电公司的总经理陈钰(已判决)一起去韩国旅游。

    2014年10月20日，侦查人员从镇江市公安局调取了杨彬的出入境记录，发现2012年9月28日、2013年12月21日他们三人从大连飞往韩国，第三日分别回国，在此期间杨彬收受贿款16万元。

    他们三人到达韩国后入住首尔W酒店，第一次张函给了她800万韩元，第二次给了她2000万韩元。办案人员从杨彬的电脑中发现，她将张函第二次送的2000万韩元当家庭收入计入自家账内。

    杨彬认为张函给自己韩元不过是一个男人的绅士风度，没有其他原因。

    案发后，杨彬本应及时退赃，争取宽大处理，如她所说，她不差钱，其在上海、深圳都有房产，但她并不配合。

    到案时杨彬持有在深圳招商银行和华润银行开户的两张银行卡，卡内金额共计30余万元，将杨彬带到银行退赃的可操作性不大，但赃款必须追回。2014年9月办案人员到了深圳，发现银行卡已开通网银，办案人员找到U盾，将一台联网的笔记本电脑带到看守所让其网上转账，但杨彬不愿操作。无奈之下，办案人员只好约见其丈夫郭兴，劝其退赃，但他也不为所动。

    据丹徒区检察院检察官介绍，检察院公诉部门具有量刑建议权，公诉部门可以根据实际案情及犯罪嫌疑人的悔罪表现在法定范围内向法院提出量刑建议。杨彬及其家属不愿退赃对她来说不是最好的选择。

    2015年5月28日，丹徒区检察院就此案向丹徒区法院提起公诉。案件审理期间，郭兴代为退赃73.18万元，其中57.18万元退还镇江发电公司，16万元上缴国库予以没收。

    (文中除杨彬、王玉军、陈钰外均为化名)